不悔此途

【熙华】酒

真的这么烂吗QwQ一个评论都没有,不过没有掉马证明我可以等粮吃!【自我安慰】

文笔不好见谅QwQ


1201杨敬华生贺活动页:

  BGM:梅深不见冬


  


  他们终究给对方下了蛊,如同莬丝子般在彼此灵魂中深深扎根,再像初春的雪消失无踪,却依稀看出原本的模样,然后天各一方,仅此而已。


   ——题记 


  


  


  


  深冬新雪压弯松树的枝头,青年随手将发绳散开,任由长发倾泻而下,发带甩在一边,恰恰压住破碎的绿玉。


  


  他的指尖停顿,轻轻划过锋利的边缘,明明已到应该出血的程度,那人却面不改色。


  


  半响抬手,指尖毫无变化,只余深深的刺痛。


  


  杨敬华垂下眼眸,张嘴,语句却卡在喉咙中吐不出来。


  


  而窗外,落雪初停。


  


  


  走去庭院的时候,他身后还跟着一红一蓝两个小童。


  


  走在道上,不知怎的让杨敬华想起离开端木家时他踏在石阶上的脚步。


  


  熟悉的建筑远去,穿着黑衣的影灵再也没有回头去看过一眼。


  


  不对,那时候的杨敬华已经不是影灵了。


  


  那套灵绸衣被青年叠好放在端木熙床头的桌子上,半块绿玉陷在柔软布料中,而落月剑永远带着端木落月留在了祭台上,缠在剑柄上的发带随着寒风飘动。


  


  他终究像来时一般,什么都没带走。


  


  除了那破碎的玉石。


  


  


  青年有时候会想,如果那时候他回头了会怎么样。


  


  会跑回去吗?因为那个人?还是说只是想像个懦夫一样仓惶逃回去而已?


  


  后来他发觉,不可能有这样的如果。


  


  他不会回头,也无法回头。


  


  


  十二月的寒风吹在脸上,那有些刺骨的冷意总让人忍不住打个哆嗦,眼前一阶阶的石梯也重新变成平坦的道路。


  


  杨敬华步履不稳,仿佛踩空了什么东西一般,随即又不着痕迹地站稳了。


  


  红步衣童子担心地看向面前穿着颇为单薄的青年,抱紧手中深色的狐皮大衣,柔软而洁白如雪的毛领子遮住他稚嫩的下巴,带来丝丝缕缕的暖意。


  


  “大人,天气这么冷,您还是穿点衣服吧。”稚童怯生生地抬头看那人,却怎么也望不到他的表情。


  


  杨敬华微微侧过头来,小幅度地摇头,一旁的蓝衣童子示意红衣童子不要再说。


  


  “那我们给大人放在桌子上,您要是冷了,也能稍作保暖。”


  


  男孩板着脸,说话的语调都是老气横秋。


  


  此时他们已行到院子中央,那里除了一套石桌石椅,就只有那颗巨大的,不知道栽了多少年的巨树,而它在万物凋零的季节也仅有光秃秃的树枝,不复之前的光彩。


  


  杨敬华慢悠悠地把椅子上的雪拨弄干净,红衣童子赶紧取出手帕将残余的雪水擦干,蓝衣童子则把手中的事物放在了桌子上。


  


  ——那是一坛酒。


  


  将大衣搭在桌上之后,小孩一左一右退开,并排站在一起向杨敬华行了个礼,转身离开了。


  


  这位大人每年这个时候都会独自来这里喝酒,备两个杯子,每年也就喝那么一种,偏偏每次看上去又只倒了那两杯,其余的放在那里分毫不动,并且坚决不让人陪着。


  


  上面也由着他这么做,每年又会换坛新的给他,也不嫌浪费。


  


  红衣童子看走得远了,哆哆嗦嗦地就把自己的手往旁边的同伴衣服里塞。


  


  这位大人连上面都那么看重,自己又想那么多干嘛。


  


  


  杨敬华拔开木塞,清冽的酒香在空气中弥漫开来,似乎想把青年整个人浸润进去。


  


  酒液倾斜而下,偶尔溅落在青年指尖的一滴有着冰冷的触感,顺着白皙皮肤滑落。


  


  月亮落下杯中倒影,又随着波纹荡漾成闪着光的线条,不消片刻变回原来的模样。


  


  风把他的长发吹得凌乱,再将男人变成带着寒意的冰,连修长苍白的指尖都有着微弱的颤抖。


  


  若是有人在这时问杨敬华,他冷吗?


  


  他也只会迟钝地偏过头,片刻之后吐出一句。


  


  不冷。


  


  


  青年把一杯推向旁边的位置上,端起自己的那一杯。


  


  他看着困在杯中的月亮,内心自嘲自己什么时候也变成这番安静模样。


  


  或者说,什么时候开始把自己活成他的模样。


  


  


  端木掌门的未婚妻曾不止一次说他们像了。不是从一开始就像,而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无意间的抿唇,抬起头时的眼神,乃至于说谎时的小动作——


  


  都带着彼此不知的微妙相似。


  


  至于是谁向谁学的,那是根本说不清的。


  


  


  酒液沾上唇齿,冰冷过后微微的辛辣,总算将发白的唇瓣晕染出一点点粉红来。


  


  青年抬头,那轮圆月便又跳跃到他暗色瞳孔中,斜下一点点柔软的光辉。


  


  那天的月亮,似乎也是这样的。


  


  只可惜这酒,已经找不回当初的味道。


  


  


  今年的九月九,对于影灵来说特殊又平常。


  


  他在之前磨了寅哲半个月,总算让小气鬼妖王借出他山头上赏景最好的那块地。


  


  端木熙今年十九了,这是他成年之后的第一个生日,虽然外人不可知道阳冥司的诞辰,但是不妨杨敬华胡诌出一个理由来给他搞个庆祝仪式。


  


  刚好九月九,于是杨敬华就整了个重阳节聚会,什么纪念古人登高相聚balabala的。


  


  至于真正的意义只有天知地知他知端木知。


  


  杨敬华想到这唇角忍不住露出一个笑来,内心最柔软的地方被轻轻捏了一下。


  


  换句话说,这是他和端木熙两个人的秘密。


  


  然后杨敬华还有一个自己的秘密——他喜欢端木熙,男女之间的那种。


  


  一开始发觉的时候他挺茫然的,但是后来想想释然了,你说说俩大男人天天亲过来亲过去,而且亲他那位颜值又是飞机中的战斗机,大公鸡中的白顶鹤,性格温柔(对杨敬华)又好说话(还是对杨敬华)。


  


  怎么可能不动心。


  


  杨敬华一边想一边踢开脚步的石子,那石块咕嘟咕嘟滚了两圈压到了一株嫩黄。


  


  然后影灵就被愤怒的雏菊花妖训了个狗血喷头。


  


  偏偏他脸皮厚如城墙,挨骂完了还不忘在花妖那里又讨好又卖乖地要来了一株花。


  


  影灵把玩着娇艳欲滴的花叶,将微卷的花瓣抚平,心满意足地放入自己口袋里,好像信徒收藏起自己献给神的祭品。


  


  晚上是杨敬华带着端木熙上山的,阳冥司身体已经差到不能爬上山,于是手把手教杨敬华了一套法术,让他顺顺溜溜地带自己上山。


  


  秦诗瑶在一旁看两人教学时的日常互怼,这边一个笨蛋那边一个明明是你教得不对,心中已经懒得想什么了,毕竟阿熙宠杨敬华那个傻冒已经到了一种极致的地步。


  


  没看着身体差成那样都乐得陪他胡闹吗。


  


  少女在心中翻了一千个白眼,看着两人的话题从漂浮术已经到了为啥不能抱着上山和抱着上山对阳冥司气势的危害并由此似乎要向今天晚上吃什么靠近时,终于还是决定自己要跟着这两个人一块去。


  


  杨敬华是真真不靠谱,至于阿熙……


  


  她抬眼看阳冥司脸上无意露出的温柔微笑时,叹了口气。


  


  已经完全被杨敬华带歪了。


  


  


  今天老天爷相当地给面子,万里无云繁星满天,高高挂在天空的圆月给景物披上了一层薄纱,带着虚幻感。


  


  杨敬华满意地点点头,少年稚嫩可爱的脸庞上就差写着不错不错,我很满意八个大字了。


  


  端木熙温温柔柔地看他打了个报告,又把自己衣领熟练地整理好,确保阳冥司不会冷不会热没人袭击身体状况良好后高高兴兴地扑向抢食的妖群围住的那一张桌子。


  


  少掌门垂下眼眸,放松地坐在凳子上,犹豫了一秒又去寻找杨敬华的身影。


  


  他不贪心,在这有限的生命里,能注视着那个人的背影,足矣。


  


  就当是他向神明祈求的最后一丝怜悯。


  


  像白雪永远抓不住太阳,只能在那温暖照耀后消亡。


  


  端木熙也抓不住杨敬华,因为曾经和现在向他伸出手的人都太温暖明亮,让他不敢伸出手将他抓在手心。


  


  端木熙银色的发丝在月色的照耀下泛着柔和的光辉,同样银灰色的眼眸倒映着的却不是月光,而是一个人的影子,就如同当年的黑发男孩看向那个挡在他面前的人一样。


  


  那是对他灵魂救赎的渴望与小心翼翼。


  


  这似乎让青年平日的冷漠褪了个干净,余下的全是坚硬外壳之下的柔软。


  


  只因为曾经有一个人,坚定又不容置疑地把他从冰冷窒息的深海拉出来,然后给端木熙一个拥抱,告诉他:


  


  ——我会保护你的。


  


  


  山妖把一坛酒捧过来,说是阳冥司大人拿给大家喝的,早就得到端木熙消息的杨敬华抢在寅哲开启之后,浓郁的酒香扑了少年一脸,他兴冲冲地拿了两个酒杯,先倒满一个,丝毫没有形象地一口闷,据后来本人所说是为了展现影灵的气概。


  


  然后被辣了个七荤八素,一张清秀面庞涨得通红,眼中还略有些被辣出的水光,得到了寅哲毫不留情的嘲笑。


  


  愤怒的影灵毫不犹豫将另一个酒杯装满,借助自己身体小敏捷扣到了某个还在哈哈大笑毫无防备的死狐狸嘴里。


  


  结果妖王同样被呛了个满脸通红,偏偏又为了面子死活不愿意像杨敬华一样喊辣——


  


  于是他一只手捂着嘴,另一只手指着杨敬华胡乱挥了几下,眼睛里的怒火马上就要变成实质,却又抵不过这酒的辛辣刺激,死亡瞪视影灵三秒后,消失在了树林的深处。


  


  漱口去了。


  


  


  杨敬华得意洋洋地嘟囔死要面子活受罪,又换了个新酒杯,暗搓搓地倒满才往端木熙那边挪。


  


  所以当他抬起头,看到月光下笑着的人时。


  


  便是一霎一那,决定一眼万年。


  


  影灵自心脏窜出的电流蛊惑他走过去,最后他照做了。


  


  “敬华……?”端木熙疑惑地眨眨眼,他有些不确定自己那个眼神到底有没有及时收回来了。


  


  杨敬华有些呆。


  


  我喜欢的人怎么这么好看呢。


  


  被端木熙盯着看的影灵手忙脚乱地从口袋里掏出只花来,可惜那原本明艳的雏菊在刚刚一通折腾里也变得皱皱巴巴了,连带着看到花的影灵也一块瘪瘪的。


  


  端木熙看着他委屈巴巴的表情,忍不住伸出手揉揉杨敬华的头,轻声说:“这是什么?”


  


  “礼物……好不容易从花妖那里讨来的带灵力的花,听说对身体有好处……”这是垂头丧气的杨敬华。


  


  端木熙笑出声来,干脆把小了自己不知道几圈的杨敬华揣在怀里,安抚似地摸摸他柔顺的发尾。


  


  当然也为满足自己一点小小的私心。


  


  “敬华,有没有人说过你特别可爱?”


  


  没有,大老爷们什么可爱不可爱。”杨敬华闷在他怀里,声音模模糊糊的,不由自主带上一点奶意。


  


  “嗯,那我现在说了,我觉得杨敬华特别可爱……”


  


  “端木熙你……!”杨敬华抬头,想瞪端木熙一眼来挽回自己英明神武的形象。


  


  然后他愣住了。


  


  “特别讨我喜欢。”


  


  太阳这种东西,总是让人明知不可能,却还想靠近,不是吗?


  


  “端木熙,有没有人说过你特烦人?”


  


  “有啊,你。”阳冥司看着影灵别开的脸庞,眼中的光芒渐渐黯淡下来。


  


  “……你这人都不按常理出牌的吗?”杨敬华听到这回答忍不住像平时一样怼他两下。


  


  然后他捻住那朵花,转过头来狠狠吻上端木熙的唇。


  


  杨敬华在亲上去的时候还在想,嗯重阳节登高相聚插什么花来着,这次全整齐了。


  


  “不过也特别讨我喜欢!”


  


  那是他们真正交换的第一个吻,激烈又无法抑制,还带着酒香的吻。


  


  


  “端木你这人还练过闭气吗……憋气这么长时间……”杨敬华坐在一旁,颇有些不服气地说。


  


  “是你不会换气,笨蛋。”


  


  “说谁笨呢?!”


  


  “说某个喝酒都不会小口喝的笨蛋。”


  


  “端木熙——”


  


  秦诗瑶端着一盘水果站在暗处,心酸中带着释然。


  


  这样才对,从她第一次发现端木熙这个眼神开始她就知道了。


  


  她也该放开了,有些东西,强求不来的。


  


  少女突然想起某个和杨敬华一样傻乎乎的家伙,含着两泡眼泪哼了一声。


  


  欧阳明天好像约她来着。


  


  


  “端木。”两人闹腾了一会停下了,杨敬华看着那人线条流畅的侧脸认真地说。


  


  “嗯?”


  


  “你会喝酒吗?”杨敬华抬起眼。


  


  “我会不会喝你还不知道?”端木熙挑眉。


  


  “那行,这酒我替你喝了。”杨敬华豪气万丈地拿起桌上的酒杯。


  


  “怎么?”端木熙疑惑地看着影灵。


  


  “还差着。”杨敬华抬眼看他,原本英气的线条在月色笼罩下带上了一点点不可言说的韵味。


  


  端木熙忽然就明白了,他忍不住柔和了眉眼,凑到自家影灵兼新任恋人身边。


  


  “这种酒不能让你喝。”阳冥司笑得眉眼弯弯,握住杨敬华骨架分明的右手,就着那人指尖灌了下去。


  


  “哎哎等等——端木!”


  


  没有鲜花环绕,龙烛相缠,只有那时满月在夜,倾洒下光华万千。


  


  足矣。


  


  


  鼻尖冰冷的凉意唤回青年的意识,手上的酒杯里的酒液依旧只被抿了一小口,在月色下发着晶莹剔透的光。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下雪了。


  


  杨敬华轻笑一声,眯起眼睛把手中的酒杯搁在石桌上,对着空无一人的旁边:


  


  “那这杯酒我替你喝了。”


  


  他拿过自己亲手推过去的酒杯,一饮而尽。


  


  辛辣的酒气顺着喉咙直冲而下,在所过的柔软之处灼起无法形容的痛意。


  


  却已经没有人会故作高深地嘲笑他的一饮而尽。


  


  乌云遮去最后一抹月色,宽大的披风将男人的背影称得单薄。


  


  而他袖袍扫过石桌上的物什,将那唯一还装满着酒液的玉杯扫到石桌边缘。


  


  ——


  


  浓烈的酒香刹那间弥漫,又被风雪吞噬,最终了无踪影。


  


  再无音讯。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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